夜深人静的晚上真是棒极了。
不会有不长眼的路人经过,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来打扰,只是静静地,静静地趴在这里,游走在悬崖的边缘,就已经足够令人满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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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令人颤栗不已的体验。
东海帝王如此想着。
此时的她正趴在一张床上,双手撑在下巴处,像一只小猫一样看着睡在一旁的训练员,双腿在空中一晃一晃的,真是安宁的夜晚。
犹豫了很久,将上半身探起,渐渐地,让两个人面部的距离不断靠近。
随即,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。
“再等等,再等等,不要心急……”
帝王低声自言自语道。
“训练员很快就会是我的了……训练员的一切……所有……”
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,兴许是看腻了吧,帝王从训练员的床上爬了起来,整理了一下衣服,离开了这间房间。如果是在赛马娘里,帝王自认为应该还算是那种比较传统的类型。虽然最近的特雷森已经很少再发生监禁之类的麻烦事件了,但是还是有一些赛马娘喜欢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倒,而帝王对这种行为却嗤之以鼻。她很享受这样慢慢互相融入在一起,进入对方生活的过程,而不是像那些马娘一样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把对方往墙上按,穿上裙子之后就不认人,最后还要学生会帮忙处理一些遗留问题——最后这一部分是从作为学生会长的鲁道夫象征那里听来的。她经常向帝王抱怨最近的赛马娘们都越来越没有耐心了,只管把训练员吃干抹净,不像以前还会和训练员慢慢培养感情,成为真正的“两人三足”。而为那些被她们诱惑、强迫,乃至于监禁的训练员们善后,反而成了让学生会有些头疼的问题。
听着帝王打开门的声音,脚步声渐渐远去,我才睁开了眼睛。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我后来又去了那间地下室一趟。让我有些不寒而栗的是,那个楼梯口已经被砖瓦完完全全的堵住了,只有在时光冲刷下呈现出不同颜色的四周的痕迹,才显示着那天看到的那道字并不是我的幻觉。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一些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,地下室里散落着的铁链,墙边上扔着一只残破的碗——也可能是餐盘?还有划痕上断断续续的灰黑色痕迹,仔细想一想或许有可能是已经干掉的血迹。这样一间地下室,会让人想到什么呢?
是的,监牢。
当我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,我的整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。特雷森的学园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?在那里关着的是什么人?
答案,好像触手可及。
从那之后,帝王就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。第一次发现这一点,是我在我的床上找到了褐色的长发,一眼就能看出是东海帝王。我并没有多想,只当是前几天帝王在我家的时候留下的。那一段时间我总觉得家里有些奇怪,比如深夜睡觉时好像有其它人在附近,早上醒来后鼻尖上隐约闻到的少女的气息,直到有一天,当我醒来之后,一根头发,一根之前绝对没有的头发出现在了我的脖颈上。
那天晚上,我失眠了。
第二天的清晨,当我又一次来到我的办公室的时候,东海帝王已经提前等在了那里,看到我之后一路小跑凑到我面前摇晃着马尾。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曾经夜袭我的疲惫,满满的都是天真烂漫的笑容。
“训练员早上好。”
“嗯……”
“训练员昨天晚上睡得好吗?”
“……”
“我昨天晚上可是梦到训练员了呢!训练员有没有梦到我啊~”
“那种事情……”
我有些沉闷地一声接一声地回答着,坐在椅子上随手翻动着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训练文件,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窗外。在窗外,一名年轻的训练员正在陪着自己的赛马娘一起打闹嬉戏着,就像一开始,帝王在我的身边绕来绕去,朝我撒娇的样子一模一样。他们未来也会变成这样吗?
帝王也好像察觉了什么,沿着我的目光看过去,她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,尽管好像还是在笑着,和往常一样,但是现在的帝王变得有些陌生,有些冷漠。她突然紧紧地把我从椅子上推到墙边,双手将我的手臂死死按住,让我分毫动弹不得。
直到今天我才发现,原来赛马娘们的力量是如此的惊人,我在她的身下,用尽全力想要挣脱,却完全没能阻碍到对方的动作。
“人类,还真是脆弱啊。”
就这样,帝王死死地按住我的双手,把脸贴到了我的面前。我们的双眼就这样挨在一起,我甚至能从她的瞳孔中清楚地看到我的样子,一张惊恐,扭曲的脸。
“训练员啊,是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?”
“那可是不行的啊训练员桑。多看看我啊训练员桑。”
“训练员,是想要离开我吗?”
沉默。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应对以漫长的沉默。
突然帝王松开了我的双手,直起身来,那熟悉的天真烂漫的笑容又一次回到了她的脸上。
“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毕竟,训练员已经没法离开我了,不是吗?”
……
我想要向教务处请个假,暂时离开这里,离开特雷森,让自己和对方的头脑都稍微冷静一下。可以的话我并不愿意辞职,虽然现在的帝王让我感到有些畏惧,但是扪心自问,之前那么长在一起的时间还是让我没办法轻易抛下她一个人,过去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,我们之间的羁绊绝对不是无谓的,只是因为她最近的行为,让我从心底里隐隐有些害怕罢了。
“诶?不批准?为什么?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仅仅一句话,我的内心就仿佛沉入了谷底。
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冒出一句:“是……帝王的原因吗?”
坐在我对面的骏川小姐没有回答:“或许吧……不过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,能否请您回答我,为什么想要离开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我大张着嘴,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害怕自己的赛马娘?不对吧,那样的话,我为什么不向学园提出要求呢?如果会长告诉帝王她最近的举动有些不妥的话,帝王应该也会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为吧。那,我是在害怕什么呢?
“训练员先生,其实在我看来,赛马娘们是都一些很温柔的孩子呢。”骏川小姐的声音平缓,几乎毫无波澜,却好像有一种魔力,让站在她面前的人平静下来。
“这些孩子们仿佛来自异世界的精灵,拥有着远远超出人类的强大力量,她们的速度可以赶得上飞速奔驰的汽车,力量可以轻易折断任何一名拳击手的脖子,敏锐的听觉和嗅觉赋予了她们无与伦比的才能。如果她们愿意的话,完全可以将刑法上的所有罪名全都尝试一遍,然而她们平日里所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,也无非就是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训练员留在身边而已。她们之所以没有走上推翻人类暴政的道路,只是因为平日里她们脑海中的,往往只有两件事:比赛的胜负,以及自己的训练员。
“奔跑的天性,还有对能够陪伴自己一起奔跑的人的欲求,这都是赛马娘们刻在DNA里的记忆。当然,赛场上的胜负并不取决于个人的意志,而是受到各种各样的客观因素影响,并且到最后能够在赛场上留名被人们所铭记的赛马娘也并不多,对于大部分马娘来说,这都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梦想。因此很多时候,赛马娘们对自己生活最大的愿景,就是每天早上来到操场上的时候,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训练员就已经足够了。如果有什么更高的追求的话,那就一定是能在睁眼的时候就看到训练员躺在自己的身边——如果没有穿衣服的话那就更好了。因此,不管是在哪里,人们对赛马娘的态度都是很友好的。
“总而言之,赛马娘们都是些人畜无害的孩子,对自己训练员以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,也不在乎外界对她们的看法。人们对此也非常乐见其成——除了一群人。”
训练员们。
不用她说出来,我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。
赛马娘们就是一群这样的孩子,抓住了训练员后就不会放手,想要进入对方的生活,想要得到对方的一切。对方的目光,对方的赞许,对方的身体,还有对方的爱。
这是多么……扭曲的感情啊。
“训练员先生,让我们换个话题吧。”像是察觉到我有些复杂的心理,骏川小姐轻轻一笑。“不知道您还记得鲁道夫象征的训练员吗?”
“当然记得,他……怎么了?”
“他啊。”那个笑容,我曾经在会长,在前辈那里看到的那个笑容,又一次出现在了骏川小姐的脸上。曾经的我并不知道那里面有着什么意味,但是现在,经历了和帝王在一起的时间,还有那个地下室里见到的带着血痕的,我似乎隐隐约约地触及到其中的一部分意思了——那是“谈起训练员未来”时的微笑。
“他,做出了选择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正如我刚刚所说,赛马娘们其实都是非常善良、非常温柔的孩子们。她们唯一的不同之处,可能就是过于喜爱自己的训练员了吧——不过这也是难免的,毕竟从一开始,我们就是为了‘让赛马娘喜欢上她们’而选择训练员的。或者,与其说是我们挑选了作为训练员的你们,倒不如说是赛马娘们自己选择了你们。或许从一开始,所有的赛马娘们就都无可救药地喜欢着自己的训练员,她们想要和自己的训练员在一起,体验对方的怀抱,渴求着对方的一切,并且和对方合而为一。这并不是秘密,只要在特雷森里工作上三年,迟早都会知道这一切的。而我们特雷森学园所要做的,就是等待那些了解一切的训练员,做出选择。”
“所有的训练员,都面临着这样的选择。有的人解开了芥蒂,和对方一起实现彼此的升华。有的试图离开,却在一次次徒劳的尝试中上磨灭了耐心。更多的人会逃避这一切,想要有些别扭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维持着正常的生活,却忽略了赛马娘们想要的是什么。也有人丧失了理智,让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困难的决定。训练员先生,我想知道,你是哪一种呢?”
——原来这一切并不是什么秘密,原来她们从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目的的。是了,是这样的。不是什么求助就能解决的问题,这个特雷森,整个特雷森学园,都是那天我看到的那间地下室。
一个巨大的监牢。
一股没由来的恐惧袭遍了我全身。
“前辈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呢?”
骏川小姐微笑着回答道:“或许您很快就能在学生会办公室里见到他了。”
我沉默了。
接下来,我提出了最后的问题。
“那么,如果我做出选择,就会结束这一切吗?”
骏川小姐甜甜一笑:“或许吧,谁说得准呢……毕竟,那些孩子往往都是很喜欢自己的训练员呢。”
“我会回去好好考虑的。”
我这样回答道。
我于是离开了教务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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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键词: 东海帝王
两人三足
可望而不可及
目白麦昆